文 / 詹如瑾 中國醫藥大學兒童醫院陳厚全醫師夫人
日夜苦練 就怕被淘汰
自認為以前唱過「布蘭詩歌」、「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的歡樂頌」應該可以勝任，沒想到看到那本厚厚的總曲又是拉丁語又是德語又被告知與台北市立交響樂團和國立台灣交響樂團兩個樂團、並混聲500人的合唱團、還有64位兒童合唱團，將於9月15日在台中中山堂、16日在台北國家音樂廳各演出一場，近千人龐大的陣仗，真把我嚇出一身冷汗。
一刻也不敢怠惰，馬上著手練習，嘗試著從第一頁的降E大調開始在鋼琴上一個音一個音地敲，深怕音不準、深怕詞不對、更怕錯過突然改變的拍子，整整一個禮拜沒日沒夜地苦練，就怕被淘汰；突然有一天驚覺我到底在唱什麼？馬勒創作第八號的動機是什麼？他要合唱團唱出什麼樣的內容？又為什麼海報寫著：「樂壇最狂的盛事」、［宇宙之音一馬勒千人］、「已不是人類的聲音」、「是星球和太陽運行響徹天際的聲音」…等。
第八號交響曲 太陽運行的聲音
原來馬勒創作第八號交響曲時已改變純樂器的古典形態，加入聲樂並恢復到清唱劇式的交響曲，他曾提到：「第八號交響曲是我過去所有作品中最大的樂曲，不論內容或形式都非常獨特，我難以形容，但你可想像在無限宇宙中發出聲響的情形，那簡直不是人類的聲音，而是太陽運行的聲音，我以前所有的交響曲不過是這首樂曲的序曲罷了，過去的作品都屬於主觀性的悲劇，這部作品是歌頌偉大永恆生命的欣喜與榮耀，我要以此曲贈送給廣大的民眾…。」可見馬勒對此曲抱有相當的盼望與自信。 此曲1910年9月12日在慕尼黑隆重首演，由馬勒親自指揮，演出結束時全場的觀眾全部圍在舞台前足足鼓掌喝采了半個小時，據說當天現場冠蓋雲集，許多文化界、藝文界與音樂界的人士都參與了這一刻，包括理查史特勞斯、雷格、聖桑、華爾特、茀萊德等人。此曲獲得了極大的成功，那年馬勒正好50歲，也是馬勒一生音樂事業的最顛峰。
八部合唱 感謝莊璧華老師指導
整曲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份是採用奏鳴曲形式，歌詞則採用一千多年前中世紀大主教毛魯斯為祈求聖靈降臨所作的拉丁語聖詩：［來吧！造物主的聖靈］，除了獨唱，合唱團一共分為八個不同聲部，幸好拉丁語與英語發音大致雷同，經過莊璧華老師悉心指導再自己苦練，終於能唱出聖詩禱告祈求的感覺，正在沾沾自喜時，發現接下來的挑戰遠遠超過我的能力！ 資料顯示馬勒第二部分採用歌德所作的［浮士德第二部的終幕］，這是描寫幽邃神秘大自然的音樂，但他又把它分為慢板、詼諧曲、終曲三部分，馬勒有意使第二部分的主題與前面第一部分有密切關聯使得全曲情感的聯繫更為順暢。馬勒也採用拯救浮士德的台詞來串連，分別由第一女高音唱：［罪孽深重的女人］、第二女高音唱［贖罪女人］、第三女高音唱：［光明的聖母］、第一女低音唱：［撒瑪莉亞的女人］、第二女低音唱：［埃及的瑪莉亞］、男高音唱：［崇敬瑪莉亞的博士］、男中音唱：［感激的神父］、男低音唱：［沈思的神父］。
世事本無常 不過是一個幻影而已
我個人非常喜愛第二部份的開場，是由低音樂器與管風琴開始，接著男聲三聲部唱出低沈有力 ：［來吧！造物主的聖靈］，其實男生合唱不像是用唱的，是緩慢的一個字一個字非常小心地唸出來，那種由心底發出莊嚴肅穆的禱告詞，鏗鏘有力地直達天庭，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接著音樂下降又上升營造些許緊迫感，女聲二聲部唱出：［來吧！造物主的聖靈，應允降臨人心］，接著各個獨唱者開始承接，主題動機巧妙的融入發展，兒童合唱團也以天使純真般歌詠出場。 男聲獨唱再度祈求神聖恩典，合唱團隨際歌詠附和，接著進入天籟般優美的間奏。最後我們唱出：［神祕的大合唱一世界是變幻無常］，預告世事本無常，人的一生衹不過是一個幻影而已，永恆的女性聖母瑪莉亞將引領前往永生的彼岸，樂團速度逐漸加快，並增強氣勢，至其最高處，最終以壓倒性的華麗音響並充滿崇高而莊嚴無比的氣氛中結束全曲。
激發出潛在能量 把真髓唱到味
個人覺得終曲真是一個大挑戰，指揮一再要求聲音要小但是每個德文歌詞要聽得見，光是這一小部分，每次都花費好大的力氣與時間調整，幸好莊老師及時教導我們吸足氣，慢慢吐一些氣出來時再小聲小心地把詞唱出去，果然幾次練習後，約500人的聲音雖是紮實渾厚但僅呈現出嘆息似的喃喃自語，難度確實頗高！ 第二部分管弦樂其實非常精彩，隨著馬勒的主題動機變化無窮，或是法國號的深山幽谷、或是長短喇叭及鼓的厚重澎湃、或是弦樂與木管的低鳴，或是豎琴、長笛的娓娓傾訴、再加上曼陀鈴的輕聲叮嚀，彩排時我沈醉在層次豐富，優美的樂聲變化中，差點忘記我不是觀眾啊！ 由衷的佩服國際知名的指揮家水藍，他不只把兩個樂團整合，更在短短幾天把這500人各唱各的合唱團員們激發出潛在的能量且集結共鳴，催生馬勒這曠世鉅作並把真髓唱到味，也許不盡完美，但是我個人已經唱到太陽，星球並整個宇宙走一圈了。非常興奮我能參加這場演唱盛會，經由這兩個月的嘔心經歷, 感受到團隊努力的可貴並目睹專業和有能力者在這瞬間帶來的變化和突破，讓馬勒第八號交響曲能如此美好呈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