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事，也許終身不會發生；
但是一旦發生，就能讓人痛終生。 醫療糾紛，便是其中之一。 自古，有需求就有糾紛。雙方糾紛無法解決，最終需要訴之公正機關仲裁，言之於公為「訟」。《說文解字•》：「訟，爭也。」 華人的智慧寶典《易經》收集人世間最關鍵六十四個現象成卦，排在第六卦的「訟卦」其形式外強健、內凶險，意味爭執雙方俱有求勝決心和危機感，終而走上爭訟之路。 訟的卦辭中，有「利見大人」這四個字。就現代來講就是由檢察官來明辦誰是誰非了，因此，訟，是糾紛的最終途徑；大人，是最終裁判的結果。其實，在這樣的訟卦安排，其中還暗藏著「和解，調解」的機會，就是「不利渉大川」，不要冒這個大風險，可以退一步止訟，適可而止就是吉。 李毓珮辦案沉穩 備受肯定 臺中市醫療糾紛首要見的「大人」就是臺中地方檢察署(以下簡稱臺中地檢署醫療專組)，大人中的大人，則是目前專責婦幼保護及醫療專組的主任檢察官李毓珮。 戴眼鏡、直髮中分，說起話來猶如錄音快轉速度的李毓珮，司法官42期結業，歷練臺灣彰化地方檢察署檢察官、法務部廉政署中部地區調查組派駐檢察官，2018年升任臺中地檢署主任檢察官。 從清秀學生外型，很難把她和強悍指揮辦案的檢察官形象重疊。不過，年齡和辦案績效並沒有因果關係，2003年12月李毓珮分發任職彰化地方檢察署檢察官，歷練公訴、執行、偵查業務，並歷經婦幼、緝毒掃黑、重大刑案、肅貪等專組業務，2015年派至法務部廉政署中部地區調查組擔任派駐檢察官，專辦貪瀆有關犯罪。這期間以李毓珮膽大心細，辦案沉穩備受肯定，尤其是對婦幼保護案件的偵辦，曾榮獲社團法人台灣防暴聯盟頒獎表揚。2018年她從彰化地檢署高升臺中地檢署主任檢察官，時任彰化地檢署之檢察長黃玉垣以實至名歸表達祝賀。 成立醫療專組 偵辦錯綜複雜醫糾 臺中市人口數比彰化縣高出二倍，都會區的醫療糾紛案量和複雜度超乎她的預期。「申訴案子進來會先分案，醫療糾紛的案子就會分到醫療專組」，李毓珮拿出統計表一邊說明，為了應變愈來愈多的醫糾案，臺中地檢署在2016年特別成立醫療專組，目前有十七位檢察官，只要是醫療糾紛、醫療暴力案件就由專組檢察官輪流指分偵辦。從2018到2020年，臺中地檢署醫療專組就有180件醫偵案受理進行偵辦。 三年180個案件，平均約六天一個案件，這樣算多嗎? 「多哦!」她指出，醫療糾紛案件多涉及高度的醫療專業，例如，光是英文病歷，對法律背景的檢察官就有如天書，治療、用藥等爭議內容也往往需要醫事審議委員提供有無過失資料參考，因而醫療鑑定所需時程較一般刑案為長，相對於一般刑案八個月之辦案期限，醫療糾紛案件給檢察官之辦案期限為一年。 既然醫糾案有醫療鑑定管道可以協助，為何還需要設醫療專組? 李毓珮說：「醫糾案件增加太快，需要應變。」在臺中地檢署成立醫療專組的前幾年，正是台灣醫療糾紛鬧得沸沸揚揚之際，情況最惡劣時，平均每天有1.5名醫師被告，「起訴率」居世界之冠。隨著收案量迅速增加，臺中地檢署內部開始研議設立醫療專組的可性行。 醫糾未必是死結 庭外調處是契機 當時訴訟官司一拖數年，醫界以防禦醫療自保聲量日大，眼看就要落得醫、病、法三輸，2013年臺中地方法院和臺中市醫師公會在共識下積極行動，展開醫糾調解試辦計劃，結合衛生局和中部四大醫學中心成立醫療諮詢委員會，協助快速解決醫療鑑定和調解。 天時地利人和條件具備，臺中地檢署在2016年成立醫療專組，採取志願參加方式，每年訂出名額招收新血並提供專業培訓，方式包括安排赴醫療院所見習參訪，或與不同科別專業講座、參加醫法研習會等，希望偵辦醫糾的檢察官能有效率的深入案情、毋枉毋縱，快速解決問題。 李毓珮說，並非每個縣市檢察署都設有醫療專組，臺中市投入更多的人力和專業訓練，偵辦醫療糾紛檢察官需要投入更多時間了解專業問題。 以目前的司法制度，民眾要興訟實在太簡單，一紙訴狀投到檢察署，檢察官就需要處理，醫糾案也不例外，案件一多自然形成檢察官的壓力，偵辦的速度難以控制，有時要利用下班時間，爆肝寫偵查結果。由於臺中地檢署設立醫療專組的運作，在偵辦醫糾案件時，會有更專業更精準的角度審理案情。 降低社會成本 「雙調處」解決爭議 爭端未必是死結，庭外調解有時是兩造解開心結的契機，也是檢察官所樂見的，未訟而解訟的好辦法。2013年，臺中地院和臺中市醫師公會聯手推展「速妥處理醫療糾紛試辦計劃」，積極促成庭外調解，多年下來成果卓著。法務部決定再將法院調解機制往前推及檢察署，2017年與衛福部推動「多元雙向醫療爭議處理機制試辦計畫」，其精神亦在於為兩造多開一條解決紛爭之路，一來降低社會成本，也解決檢察官偵辦壓力。由於中檢醫療組陣容堅強，臺中市再度成為新制試辦指定地區。 李毓珮解釋，多元雙向醫療爭議調處機制運作方式，簡單說就是檢察官得在開庭時勸諭兩造，先由衛生局進行調處，以醫療及法律委員同時在場「雙調處」方式解決爭議。依據臺中地檢署統計，民國2018年至2020年與臺中市政府衛生局合作的醫療糾紛調處案件，計有15件，調處成立4件，達成率約為27%。若以180件收案比率來看，移請衛生局調處比率偏低。其原因李毓珮分析，許多醫療糾紛案件就是談不攏才上法庭，再回去調處民眾意願不高，試辦制度依然需再探討落實方式。 各式管道調解或調處，無非是政府、民間各方努力讓爭訟停在「中吉」，避免走到「和大怨必有餘怨」的「終凶」結局，目前解決醫療爭議已有多重管道，包括衛生局、醫師公會、各區公所調解委員會和法院的調解等。 碰上醫療暴力 李毓珮提供錦囊妙計 從臺中地檢署醫偵案收結情形顯示，從2018到2020年，收案共計180件，最後被起訴的只有5件，不起訴原因包括，嫌疑不足的有124件、撤告或逾期的43件，其他原因1件。李毓珮認為，以多年偵辦醫療糾紛經驗來看，最關鍵還是要回到醫病之間的溝通態度，再者，醫師平日做好詳細病歷和保存必要各種記錄，就是趨吉避凶的方式。 醫療糾紛偵辦外，醫療暴力也是屬於中檢醫療組業務。最主要是要防制民眾對醫事人員施以暴力，為了阻遏民眾對醫事人員施暴，檢警單位和醫療院所及衛生局三方通力合作，以「通報快、處置快、起訴快」為目標，達到保護醫事人員執行業務安全。不過，法律再怎麼保護也是事後，碰上暴力相向當下該怎麼辦?李毓珮笑著說：「要、先、跑，就對了」。她提供醫療院所一帖錦囊妙計，首先:記得平常準備就「要」演練；對方動手前打110「先」求援；動手了就「跑」，跑離現場。醫界記好口訣永保安康。 防訟防暴準備 醫師平日不能懈怠 不論是醫療糾紛或醫療暴力，雙方見面有時新仇舊恨一起勾起，尤其醫療暴力糾紛，要出庭與施暴者面對面，往往對醫事人員造成很大壓力。李毓珮說，若有這層顧慮，醫事人員可以在警方做筆錄時加註要求，或是開庭前以書面通知，或是依傳票上的電話，告知書記官表達希望分開訊問意願，通常都可以獲得解決。 醫者盡力救治生命是天職，但人性複雜幽微，每個人天生個性和後天環境養成形成眾生相，何時會碰上命運糾纏無法預料，醫師平日該做的防訟防暴準備則不能懈怠，有備無患才能安心行醫濟世。萬一碰上醫療糾紛，回到三千年前的智慧之言:「有孚、中吉、利見大人」，以誠意信心應付、適可而止，相信公正的仲裁，心安就能平安。 李毓珮 國立臺北大學法律研究所碩士； 歷任法務部廉政署中部地區調查組派駐檢察官、臺灣彰化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現任臺灣臺中地方檢察署主任檢察官 圖說 ˙2018至2020醫療糾紛案共有180件 ，起訴5件；不起訴中有43件為撒告或逾期、124件嫌疑不足。 圖 / 臺中地檢署 ˙臺中市醫事法學會於3月14日舉辦「醫療糾紛調解業務研討會」，李毓珮主任檢察官分享臺中地檢醫療訴訟處理現況。 圖 / 臺中市醫事法學會 醫療暴力近60%發生在急診室 2019年臺中地檢署與臺中市衛生局聯合建立通報係統遏止醫療暴力歪風，根據通報單統計，自該年至2021年3月底截止，共計通報99件醫療暴力事件，57件發生地點在急診室，顯示急診室是高風險地點。 資料提供 / 臺中市政府衛生局 衛生局來函 醫療機構內發生暴力事件時，請務必先行通報當地警察局或派出所，以協助排除或制止暴力事件，並於事後24小時內填列通報單，同步傳真通報衛生局及臺灣臺中地方檢察署。 衛生局及臺灣臺中地方檢察署聯絡窗口如下： 1.醫院發生暴力事件 衛生局聯絡人｜江小姐 電話｜04-25265394轉3772 傳真｜04-25278953 2.診所發生暴力事件 衛生局聯絡人｜張小姐 電話｜04-25265394轉3231 傳真｜04-25155449 3.臺灣臺中地方檢察署法警室 電話｜04-22232311轉5700或5702 傳真｜04-22248705 |
